这样的物质主义与它之前的意识型态一样,已经让中国人跌入虚无主义的深渊,中国的社会秩序因此而处于逐渐解体过程中。
因此,中国文化的当务之急是从第二条路即刻退回到第一条路,亦即退回到西方文化的路径上。假如我们只取道德义,这是一边的,不是圆满的善一定是在道德以外,还有另一成分,这就是幸福。

1950年,唐君毅在《人类宗教意识之本性与其诸形态》中,又进一步将宗教意识界定为自自然生命解脱而皈依于神之意识【5】477。我们首先对梁漱溟的儒学非教说的理论根据做一番考察。他之所以将佛教称作圆盈之教,乃是因为在他看来,佛教所讲的般若智心其实就是一种无限心,而凭借这种无限心,有限的人通过自己的修止实践即可体悟无限,这是佛教优胜于基督宗教的地方。[6]项维新、刘福增主编:《中国哲学思想论集》第8册,台北:牧童出版社,1978年版。我们知道,第一代当代新儒家是在20世纪初期开始讲西方文化非宗教的。
用牟宗三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儒家预设一道德心的无限智心,此无限智心通过其创造性的意志之作用或通过其感通遍润性的仁之作用,而能肇始一切物而使之有存在者也【21】328。牟宗三解释说:‘成德之最高目标是圣、是仁者、是大人,而其真实意义则在于个人有限生命中取得一无限而圆满之意义。然則如此則立即暴露所謂歷史必然性已成為科學論之謬,何耶?彼嬰兒既遭誅則無以阻擋歷史必然性,故其預言偽也。
可見一時代有一時代之優勢,亦有一時代之限制,在人類未滅絕之前,形而上學之發展將不絕如縷、綿綿永續。然此識之上欲求更高之覺悟,則非究竟宇宙之整體結構不可,譬如吾見一物而判定其為石為木為犬為馬之屬,而于石木犬馬之內在本質一無所知,則非真識此物也。宇宙之自由之非紊亂者在乎目的性,宇宙歷史之目的就純粹理念而論乃是上帝影現自己,而達此目的,需使宇宙歷史湧現具體精神自由者,故吾人回顧宇宙之歷史,宇宙從無中創生以來,力之對稱性破缺使結構生成,起先原子,繼而分子、高分子,之後細胞乃至複雜生命體,及至人類產生,此目的性昭昭如日月明,如此偉大之毅力與遠見非心靈者絕不能為也。曰,言此推理為謬誤推理者以其不知大小之質變也。
以宇宙之結構非完全全息性之影射宇宙中結構故,吾人雖不見宇宙之整體但能見宇宙中之整體,識宇宙中整體亦識宇宙之整體也。元素性循環,分子構其基。

有言終結者,是非真知故。然則無有此計算,若有此計算則牛頓力學當能先于愛因斯坦與薛定諤而計算出二人之相對論與量子力學方程,然則不僅並非如此,而且假如若此則證明牛頓力學為假,以後者超越前者也,而不完善前提能算出相對完善命題則反動決定論之形式推理原則矣。物生心我三重界,如登泰岳達峰極。以吾人所居宇宙而論,大爆炸至今百五十億年歷史,乃絕對精神者精神之意識流也,零與一所編織邏輯句無以綜合出意識,而上帝心跡綜合出吾人者,此精神性超越數理邏輯之非精神性之雄辯之證。
遂開時空物,潛龍藏其意。然則何以有本體與現象即體用之論乎?吾人曰:不二者實非不二是為不二。人類分子生物學發現遺傳基因幾乎完全全息生命體之信息,此核酸分子結構影射生命體結構顯明——在不同結構之間可以存在很強的全息性影射,然則核酸分子與其宿居之生命體的全息關係終是自組織與自組織結構之間的影射關係,而此種意義之影射不存在於他組織結構與自組織結構之間也,即人類不可能以人類機器構件放大簡單生命之結構而使此機器結構完成簡單生命結構之新陳代謝乃至遺傳變異功能,即人類以機械技術或微電子技術乃至生物化學技術而實現他組織結構完全重合於自組織結構功能之設想,不可能成為現實。以一切變化皆有原因為信條——以科學理性求變化因,乃是求外因。
一沙一葉現宇宙,然非完全現一一。然則真理光芒之閃現恍惚曲折每有出人意料者也,昔地球恐龍時代巨龍闊步而大地為之震顫,而彼時哺乳動物不過深夜活動之縮頭縮腦之小動物耳,若有精靈預言其有勝於恐龍之前途則難免遭眾精靈鄙薄,以《易》言之,潛龍未現也。

《易》曰生生之為易,生生者,色中生空、空中生色,色空輪回,無盡變也。冬,吾與德一君遊臨濟寺並拜見臨濟寺方丈有明法師,法師年已九十有四,於臥榻上爲我等講《金剛經》四句偈,辭别法師,吾與德一君繞澄靈塔三遭,並交談《心經》、《金剛經》大義,時大日西沉,高雲如浪湧,澄靈塔巍峨壯觀,忽悟佛説與《老子》、《易經》多有相通者,因向德一君演説大旨,不意一遊客插嘴,吾正襟邀彼一辯,彼竟踉蹌而走。
故我者,心也,通觀二者,宇宙動即心動,吾動即我心動,故天我者一心而動矣。週流永無止,寂滅更新始。然上帝永恆不滅也,如此宇宙與吾心雖有死但亦有他宇宙與他人緣起,而他宇宙之心與他人之心不過另一宇宙心與另一靈魂之我,故以此意論,靈魂不滅也。然覺者何以言萬法皆空?若萬法寓於萬有中,則萬法皆空論乃萬有皆空之謂也。然則科學畢竟是人類精神世界之前所未有之大成果,一如上帝啟發人類有神論之思維,上帝亦以宇宙結構之理性啟發人類思辨理性之發達,而且二者相輔相成者也。而此間之最大愚妄乃以為宇宙結構為完全全息者也,如康托爾無限連續統之論以為一線一面一體之間其質點一一對應即無限全息影射,又一線一面一體中質點與宇宙整體質點一一對應之無限全息性影射,此既違量子論、亦違吾人日常生存之經驗,故其論為幻想也。
問者曰,然則屍體者何,無非巨量量子之集合體也,是否謂屍體與活體無差別乎?曰,非也。然而關於人類所造之物則不能行此種判斷。
現實緣可能,可能在限域。故上帝乃一大詩人、大道德家、大律法數理家,人類以忽略數學殘差之約定論而欲匡挾上帝靈,真思維之歧途、狹隘淺陋者甚矣哉。
詰者曰,舉凡吾人之日用豈不皆人造也?曰,人造者,不過人類加工之謂耳,而原造者非人類也。賴耶(賴耶即阿賴耶識)非視覺,理性直觀意。
一紊亂或必然律世界無自由可言,然則絕對必然律宇宙或絕對紊亂宇宙絕非吾人所居宇宙者也,故吾人乃從吾人所居中庸之道(絕對必然律宇宙與絕對紊亂宇宙之中和)宇宙歷史中見意志自由之發展,吾人之存在乃此意志發展之成果也。而人類之唯心論在先民則遠超於動物自在之唯心論,如先民之萬物有靈論乃客觀唯心論之緣起也,及至宗教發生,無不以認定超越靈魂之存在為其基本信仰,然則,此超越靈魂之超越性之表現,或兇惡暴戾、或溫柔體貼,其人格性過於外露者,人對神的理解未深入故,未及宇宙之整體精神性也。詰者曰,即如此單調之空色—無有之變換,只零與一即可標誌,何必玄虛之上帝。即宇宙論之高境界在於人我從自我生存而理性直覺到宇宙生命體的生存,從人之思維體悟上帝思維、從吾人之行為體察上帝運化宇宙歷史之行為、從吾人之不能為者領悟上帝之全能,即宇宙本體論即唯心論也。
而微觀之下之幽黯晦秘非紊亂也、宏觀之下明確律則非必然也,故混沌中生秩序、秩序中藏目的,故神光發、人性出,宇宙歷史演化出生靈者,宇宙整體生靈性使然也。古人思想雖樸素簡單,然則若無古人之思想則無現代人之哲思耳。
而羅素將心與物分而析之,仿佛心物二端無涉、生存論與宇宙論無涉,是分析哲學企圖剔除哲學中形而上學性之不成功嘗試,與妄圖將形而上學改造為科學者雖非一道,然二者皆為哲學發展之歧途耳。星系水球生,惚爾滔滔湧,海宇大子宮,運化無窮止,毫細微風熏,從容復從容。
吾人可想像紊亂無序之變化與夫有位移而無結構之變化之兩種宇宙,然則此二種宇宙皆不能有目的性之生命體—心靈者產生也。道路因之開,神跡在其中。
是江又非我,是月又非帝。我有思辨理性之存在,故宇宙萬有有歷史性數理邏輯供我發現,此非後我思辨理性而設,乃其設已蘊思辨理性故有思辨理性之我生。有機自然主義哲學者,即中國儒道哲學也。此生非孤立,外緣宇宙域。
自因是天理,自由是行意。若吾人以所領悟宇宙歷史理性之目光觀照人類歷史,則一切災難皆為歷史理性之工具耳,既然歷史理性以根本善為理想,則一切理性哲學所遭受之損害皆如浴火重生,乃一難得之修煉也。
心靈邏輯者,目的性、自由性之超邏輯之謂也,心靈能行形式邏輯,而形式邏輯—數理邏輯不能描述心靈邏輯者之運動。如釋迦牟尼說《金剛經》有地點而無時間,一時者某一時也,非某年月日之歷史記錄,又經中謂前五百世佛作忍辱僊人之說雖非戲論,然亦非歷史性說也,而此乏時間性之失所顯於其學說者,在乎緣緣而生者乃模糊歷史性過程之論也,宇宙固緣緣而生,然其目的性不能於刹那顯、而只能在相當長時間顯,而唯相當長時間所顯之目的性方為宇宙歷史乃心靈推動之論之證。
然此同一性之論或大乖於玄學之本體論,本體者既為諸現象之總和,不二者確然也。然此質論,而非量論,故不可曰吾人全息宇宙,宇宙只非完全全息於我中,宇宙產生我,而非我產生宇宙也,故宇宙生命體遠較我為大。 |